春节过去不久,天津市场就出现了海鲜问题--大虾注入胶水。青岛的本地海鲜是否存在这种情况?除了虾仁,其他海鲜食品又是否能够让老百姓吃得放心呢?
为了调查鱼类等海产品的生产状况,记者卧底进入了城阳区棘洪滩一处大型海鲜加工厂,这家海鲜加工厂的卫生还算不错,不过门口的水池子已经浑了,也有员工不戴手套赤手切鱼。而消毒程序只在早上进行,下午再进车间就没人管了。3月3日 ,记者应聘成了这家加工厂的切鱼工人。没问姓名、没有健康证直接上岗了。
记者卧底
不问姓名,直接上岗
3月3日下午,记者来到了位于城阳棘洪滩的一家海鲜加工厂。在厂区门外 ,记者首先拨打了该工厂的办公室电话,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听说来人应聘了,非常热情 ,简单询问了籍贯 、年龄之后,说,"你在门外稍等一下,我找个车间的人来接你,带你去车间逛逛。"
两分钟之后,一位40余岁的女工人就来到了大门口,"你们是来干活的吗?走,跟我去车间看看。"说完,她就带着记者朝生产车间走去。在路上她介绍说,这家工厂以加工制造各种鱼类为主,而且还做些泡菜,产品全部是出口的。
随后,这位工人带着记者见到了车间主任。"我先带你们进车间看看我们整个生产流程,有些活挺重的,你要是觉得干得动的话,明天直接来上班就行了。"车间主任说完就先带着记者来到了更衣室,拿出两套工作服,"你先换上,进车间必须得穿工作服。"不过记者注意到,车间主任递来的工作服并不是干净的,领口和衣襟处还有一些污迹。"这些是工人刚换下来的,没新工作服了 ,你先将就着穿一下。"
记者穿好工作服,戴上口罩,进入了生产车间。整个车间是一个生产流水线,一条鱼经过刮鱼、去刺、切段、整盘等环节,最终包装完毕。记者简单逛了一圈后,告诉车间主任说自己可以干。"我们早晨五点就上班了,明天早晨你直接过来吧,穿厚点,车间很冷。"车间主任告诉记者。
就这样,记者应聘成功,成为了这家工厂的工人。而令人费解的是,作为一家生产食品的企业,车间主任不仅没有查看健康证,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问及。
车间湿冷,穿三层棉袜脚还是冰凉
在干活之前,车间主任以及几位工人就专门叮嘱过,车间里比较冷,"上班的时候你穿厚点再过来,最好再买个手套和棉袜子。"
于是,第二天上班之前,记者专门做了一番准备,不仅套上两层袜子,而且还从车间里拿了一双棉袜裹在水鞋的里边,本以为三层袜子已经足够暖和,但是干了一会之后就感觉,即使这样"全副武装",还是很难抵挡车间内的低温。只站了半个小时左右 ,双脚就已经被冻得冰凉、麻木。旁边干活的工人听说后好心提醒说,"你没事的时候就跺跺脚,稍微让脚活动一下。实在不行就先出车间,去更衣室歇会再回来吧。"
随后,记者就离开了车间,在更衣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之后,脚才逐渐热了起来。解冻车间的工人小王也在更衣室里休息,记者就和他闲聊了起来。"咱们厂的车间就是太冷了,而且最近空调还坏掉了,不然情况能稍微好点。"小王告诉记者,现在冬天比较难熬,等到夏天车间里就会舒服很多。"夏天车间外边30多度,车间里大概10度左右,温度正好,也算避暑了。"
怕得关节炎,工人找来护膝帮忙
中午11时许,记者上午的工作结束,准备换掉工作服去吃午饭。不过在更衣室中,记者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工人在工裤的里边都绑上了厚厚的护膝。工人老孙告诉记者,绑上护膝是为了预防关节炎,"车间里水多潮湿,又这么阴冷,膝盖可得护着点,要不然以后说不定就得了关节炎,走路都不方便。"说着,老孙连腿上的护膝都没解掉,就准备去吃饭了,他笑了笑说,"半个小时时间,吃完饭就得回来干活,等会再绑护膝还麻烦,就这么着吧。我看你是新来的吧,你得抓紧去买一套护膝去,在咱们这儿干活,手套、护膝、棉袜这些都少不了。"老孙还提醒记者。
听从老孙的建议,吃完饭后,记者就去了工厂厂区里的一个小超市。老板很热情地介绍说,这个工厂差不多人手一套护膝,"车间太冷,没办法,要是关节不保护好,真有可能得关节炎。"老板说,"来一套吧,小兄弟。护膝也不贵,有八块的有十块的,干活的人都买。"
除了护膝,棉裤也是工人们御寒的"法宝".切段班的班长胡姐就告诉记者说,她身上穿了两条厚棉裤。"他们大部分都是戴护膝,我嫌不太方便,就在工作服里边多穿了一条棉裤。"胡姐叮嘱说,"在咱们这儿一定得注意保暖,要不然又潮湿又冷,每天站的时间也长,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5点站到17点,腿都弯不动了
在整个车间里,除了工作的声音,记者几乎听不到任何的交谈声。一次上厕所的空隙,记者跟一位刮鱼工人在更衣室里聊了起来,"这儿的工人平时没啥事都不说话,能说啥啊?"这位工人点了颗烟,猛吸了一口说,"埋头干自己的活就行了,而且都是动刀子的,万一走神割了手咋办。再说我们都戴着口罩呢,车间里声响又大,说话都得很大声才能听见。"他笑着说,"平时我们在更衣室里聊聊天就行了。"
记者所在的切段班,每天早晨5点半就开始上班,而刮鱼的工人上班则更早,5点就要来到车间,这时天还没有放亮。切段班的下班时间大约在下午6点钟,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12小时左右 ,不过工友却告诉记者,虽然工作时间很长,但是厂里是不给发加班费的。
在整个车间里,无论是刮鱼工人、切段工人还是包装工人,都要站着进行操作。记者第一天工作时,刚站了1个小时左右,就感觉腿有些发麻了 .再加上车间潮湿阴冷,脚上又是冰凉,干起活来很不舒服。胡姐就站在记者对面,笑了笑说,"有点累了吧?刚开始干活的时候都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们刚干活那会也是腿疼。"她还告诉记者,如果实在觉得累,就来回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腿脚,"你这才站了一个小时,下班还早呢。"
无奈之下,记者只得站着继续干活,时间一长,记者也已经感觉不到腿上的麻木了,只是机械性地切段、过秤。等到下午六点钟下班的时候,记者才注意到,两条腿已经站得生疼,而且由于两腿一直紧绷,膝盖也已经非常生硬,想弯一下腿都很困难了。上班12个小时的时间,除去中午吃饭半个小时,以及干活的空隙上厕所、换衣服的时间,记者这一天站了10个小时以上。地上的碎肉不少负责消毒的水池子很浑浊
看看生产过程
消毒仅一次,往后没人管
3月4日清早,记者来到了工厂厂区。车间主任拿来了一套工作服和口罩,让记者穿戴整齐之后再进入。车间的进门处是一个小型的消毒池,工人提醒记者穿着水鞋从这儿趟过,可以给水鞋消消毒,不过记者注意到,消毒池中的水已经很浑浊,而且即使经过消毒,发给记者的水鞋鞋面上还有着大片的污渍。消毒池的旁边是两排洗手区,车间主任让记者把手先用流水冲了一下,然后在消毒池里泡了十秒钟左右,最后发了一副手套,记者就可以正式工作了。
在车间里,虽然每个工人都配发了手套,但是记者注意到,并不是所有的工人都戴着手套。负责切鱼块的工人小李就是其中之一,他告诉记者,自己的一只手过敏,不能戴手套。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左手就跟鱼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样加工卫生吗?"没事,我的手又不脏,刚洗了。"小李很不以为然。
不仅如此,即便是看似正规的消毒环节,记者还发现了一些问题存在。中午吃完饭之后,记者返回车间准备干活,刚要洗手、消毒,但发现不少工人进入车间之后都直接开始干活了。"咱们这边不是都要消毒的吗?""你是新人,刚进车间,所以上午教教你。"一位工友对记者说,"实际也没人管的,想洗就洗洗吧。"
水池子浑了,地上有水渍
在车间门口,有个水池子。工人们需要在池子旁消毒、洗手。记者看到,水池子的水已经很脏了。每个员工都要穿着水鞋从水池子里走过,旁边就是放鱼的架子。而在车间里面,部分区域地面上有水渍。3月4日上午的时候,记者曾帮忙运输冰冻的鱼块,差点摔倒。有专门的工人负责清理地上的脏物,掉在地上的鱼块会集中处理。
后来,车间领导又分配给记者任务,切割冰冻鱼块。重量超标的冰冻鱼块需要用刀子切割。比方说,有种规格的鱼块不能超过130克,超标后需要再切割。而冰冻后的鱼块非常坚硬,只能用刀子一点点磨。而且鱼块很滑,一不小心就会削到手指。一上午的时间,需要切割好两箱子冻鱼。卫生方面,车间班长一直在叮嘱,"看好头发,"怕头发掉在鱼块上。
3月4日早上的时候,进车间前,记者收到的其中一套工作服上写着另外一个员工的姓名,原来是之前工人已经穿过的,上衣上还有生鱼的腥味。而作为学徒工,记者没有自己放衣服的厨子,只能把衣服晾在架子上。门口负责发衣服的大姐告诉记者,自己的衣服得看好,贵重东西都放在里面衣服里,不要晾在架子上。
鱼皮集中运走,掉地上也要
整个海鲜加工厂 ,生鱼加工分块后,将集中包装,有真空冷藏的。最前线的员工负责给鱼剥皮,退骨。剩余的鱼皮和骨头都哪里去了?3月3日下午,记者在工厂内逛了一圈。在一个角落处,撒落了一地冰块。旁边停放着一辆大卡车。车里装了些鱼骨头和鱼皮,后车上有两名工人在忙活着装货。仓库边上正好有个开口,从里面不断地发送鱼皮、鱼骨头。
不一会,一整车就装满了,而地上也掉了些鱼皮和鱼骨头,已经沾染了灰尘。趁车还没发动,旁边的工人连忙把地上的鱼皮扔到了车上。"这是什么鱼皮、鱼骨头?""三文鱼的,你是干什么活的?"工人很谨慎。3月4日上午的时候,在加工厂里,记者也看到了前来拉鱼皮和鱼骨头的货车,车上写着一家鱼粉厂的名字。
这些地方做得不错
鱼块少一克也算不合格
记者进入车间后,车间主任吩咐说,"你刚来,刮鱼的活太辛苦,而且需要技术,你先跟着老工人干切段吧,这个比较轻松一些,也简单。"说完,车间主任让记者跟着切段班的班长胡姐干活。所谓切段,就是把一条已经刮去骨头和小刺的整鱼切成若干段,并按照鱼的部位不同对其进行分类。
胡姐很熟练地拿起了一条鱼,"这种鱼我们这儿叫大西洋,"说完,胡姐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把前端的鱼皮切掉后 ,切下了鱼的头部,然后放到了旁边的电子秤上,"108克,重量正好,这块没有鱼皮的部分,叫做腰肉,算是大西洋鱼身上最好的部分,卖得也最贵。"胡姐解释说,一条大西洋鱼一般被分成腰肉、中间段、斜切尾部等部分。腰肉和中间段的重量都要控制在105克到115克之间,只不过作为中间段的鱼肉可以带鱼皮,而腰肉则不允许。斜切尾部的重要在90克到165克之间,如果正着切,尾部的重量就要大于105克,小于150克。
"你每切完一块,都要放在电子秤上称一称,多一克或者少一克都不行。"胡姐郑重其事地跟记者说。而记者由于没有切段经验,刚开始时经常切大或切小。切大了还简单,例如如果切下一块重为130克的中间段,只要切掉点鱼皮也能够达到105克到115克的标准。而如果切小则比较麻烦了,例如记者切出了好几次90余克重的腰肉,胡姐看了看,摇了摇头说,"切小的话就直接扔到下边的筐里吧,最后跟鱼皮一块处理。"她说,"你现在还不太熟练,就尽量切大点,这样还可以稍微改一改,切小了就浪费了。"
上午10时许,胡姐还让记者去搬来了几箱已经冻好的鱼块,"这些鱼块一冻就超重了,你先称一下,然后用小刀把多出的重量削掉。"胡姐告诉记者,厂里对于鱼块的重量方面要求非常严格,每一种鱼块都有精确到克的标准,不能多,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