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袋风波"冲击广州苹果市场
记者调查发现，全市苹果超八成来自山东，受风波影响销量降一成
每天至少售出数千吨
◎市场
昨日，记者走访广州几家大型超市看到，在国产苹果中，烟台红富士是主角。一斤精品红富士的价格在6.4元-8.2元不等。在一些小型超市中，陕西渭北的苹果与烟台的红富士平分秋色。但陕西苹果的价格明显高出不少，每斤价格从7元-10元不等。
据市工商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广州在售苹果以山东、山西货居多，兼有少量山西、河北货。品种除了红富士，还有国光、红元帅等。
在广州市五羊新城一家大型水果店内，在售苹果只有烟台红富士一个品种，6.8元/斤；在增槎路338号南源水果批发市场里，苹果基本来自烟台、栖霞、招远3地。有苹果经销商称，招远的苹果卖相最好，但口感不如其它两种；在寺右新马路上的一家果行里，在售苹果也是栖霞和招远的。
昨日上午，记者来到广州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江南果蔬市场。记者在国产水果区挨个走访了几十家水果摊铺，以及十几家水果经销商，发现档铺上摆卖的大部分产品都是山东苹果，占市场份额的八成以上。其中不少苹果来自于被媒体曝光的栖霞和招远。
商家称，这些苹果都是去年秋天采的果子，在冷库里保鲜放到现在出售。山东苹果属于中期苹果，陕西苹果属于晚期苹果。目前陕西苹果市面上少量在售，价钱较贵，只占百分之十几的市场份额。而山东苹果正开仓上市，价钱稍微便宜点，而且数量很大，每天至少销售数千吨到广州各地。
■记者调查
年产十几亿公斤的烟台红富士苹果被爆违规套药袋，被装着违禁药品退菌特和福美胂的药袋包裹长大，白色药末直接与苹果接触。在经历工业明胶果冻等系列食品安全事件后，民众又将面对"毒苹果"的考验。
农业专家表示，这两种药对苹果腐烂病有特效，但人吸入会恶心、呕吐、腹泻，引起皮炎，刺激皮肤和黏膜。目前虽无农业部正式通知或公告，但业内普遍认为，福美胂将被撤销登记成为禁用农药。
然而，有网友对"红富士苹果套药袋"的报道提出质疑，认为该报道或者并非事实，或者是以偏概全、出噱头抢眼球。
昨日，记者调查走访广州水果市场，发现八成以上苹果来自山东，其中不少产自烟台的栖霞和招远。同时，为了降低风险，不少消费者纷纷选择进口苹果，因此，山东产的苹果销量和价格受到不同程度影响。
广州市农业局称，已注意到媒体相关报道，相关业务科室正在研究应对，但根据以前农业部门的抽检结果，广州市场上的水果质量安全有保障，尚未发现有农药残留的情况。
广州市工商局相关部门负责人则称，目前正由农业部门负责牵头、工商部门参与，组织研究如何应对此事，一切正式回复以农业部门为准。
"短期内不买山东苹果"
◎消费者
烟台红富士苹果个大皮润、甘甜爽口，畅销全国。那套着药袋长大的红富士能不能吃？
市农业局一位专家介绍，把福美胂和退菌特用在果袋上是绝对不允许的，福美胂在广东已明令禁止使用多年，无论如何操作，这种做法都存在极大安全风险。苹果幼果直接跟福美胂、退菌特接触，而且贯穿果实的整个生长期，很难想象这种果实的药物残留不会超标。
"没有想到苹果也有如此严重的问题！"昨日，记者走访广州各大超市水果区和水果批发行，多名选购水果的消费者抱怨称，他们至少每天都吃一个苹果，而且都是烟台红富士，原本想补充营养，但媒体的报道触目惊心，他们在短期内不会再买山东苹果，在相关方面有一个权威的说法后再说。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经常买苹果吃，现在知道了，肯定苹果就少吃了。"市民黄先生怕会危害身体，其他苹果他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问题，暂时不吃苹果，或者买其他水果吃，如果实在要吃苹果，他会选购进口的。
昨天，江南果蔬市场管理处相关负责人介绍，退菌特和福美胂到底属于化学药品还是农药，在种植过程中，使用了退菌特和福美胂后，经过一个较长时间的生长期，能否在苹果表面形成残留，残留量是否在合格范围内，对人体到底有没有危害等，目前这些都还没有一个权威的说法。
该负责人表示，广州市场上的苹果，消费者可以放心吃。同时，也欢迎消费者对疑似用退菌特和福美胂包装的苹果进行举报，市场方面将联合安办、食监等执法部门严肃认真地进行查处。
■事件动态
已派出调查组前往药袋使用区域调查
就栖霞、招远有果农使用药袋套苹果一事，昨日，山东省农业厅果茶技术指导站回应称，该厅已派出调查组，对药袋使用区域进行调查。
而烟台市政府称，2010年，该市农业部门发现个别果农使用药物套袋，所用药袋是将农药稀释后，利用改进的果袋机滚动涂抹在果袋内袋上。经检测，内涂的农药主要是退菌特和福美胂，此两种农药是国家规定可以在苹果生产上喷雾使用的杀菌剂，但没有取得在果袋上的使用登记。已对此开展了专项整治行动。
同时，从检测情况看，烟台市苹果质量总体是安全的，是有保障的，2010年和2011年，农业部两次对该市苹果质量进行了例行监测和风险评估监测，农药残留检测合格率均达到100%.
今后，烟台市将一如既往，一以贯之，继续组织专项执法检查。
苹果销量下降近一成
◎影响
有水果批发行档主称，以前苹果每天销量为300斤到400斤，但这一两天，苹果的销量下降近一成，只有300斤左右。
广州几大超市生果方面的工作人员介绍，这两天，国产区苹果普遍不好卖，不少市民来选购时，都纷纷询问苹果产地，听说产自山东，就纷纷放弃购买。但进口水果则生意普遍比较好，销量比之前增加了10%以上，价格也稍微上涨，以前每斤卖20元左右，如今每斤都卖21元以上。而记者从广州果品配送相关企业了解到，目前来自超市的苹果订单已减少。
昨日，记者来到江南水果批发市场，在国产水果区，商铺档主普遍反映，苹果价格以前一般每件150元，如今每件只卖140元（大约每件28斤），来自烟台的苹果价格下降不少，只卖130元，但即使这样，也鲜有人问津。在销量上，这两天出现了滞销现象，批发商普遍反映销量下降近一成。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国产苹果的产地一般没有明示。记者询问上货员工，他们均不知道苹果产地，询问经销商，才得知苹果的具体产地。苹果经销商解释称，这些苹果均是来自烟台，只是国产水果数量很大，一般就不打上产地。如果消费者询问，才会告知产自哪里。
相比之下，贴着洋标签的苹果，产地一目了然。美国的红蛇果，上面写了"USA",卖价16元多/斤；个头小但红扑扑的加力果来自智利；34元一斤的红玫瑰苹果则来自新西兰。
在江南水果批发市场进口水果区，有苹果经销商称，国外进口水果主要来自美欧，品质有所保证，国产苹果每箱卖130元，进口水果则批发价每箱540元-580元，以前他们每天能够卖出300余箱进口苹果，在"药袋苹果"事件发生后，他们每天能卖出400余箱，价格上还有微调。销售额提高两成多，而且还供不应求。
■消费提示
尽量选购有机果蔬
"这药肯定有毒，跟苹果接触那么久，吃的时候最好削皮。"种了一辈子苹果的果农说。
昨日，江南果蔬市场有专家称，吃苹果，不管洗多少遍，最好还是削皮，因为冰库里贮藏太久的苹果，营养成分会有所变化。比如说，原本清脆爽口的苹果吃起来变粉，是因为苹果中的部分果糖转化成淀粉，营养成分就大大降低了。
在选购苹果时，色泽不能太亮。闻闻香味是不是浓郁，如果味道很淡，就说明蜡封得很厚。不要挑太大的。按营养需求，每人每天需吃250克水果。最好吃2-3种水果。现在的苹果，个头太大，吃一个苹果后，就吃不下别的水果了。
但有农业专家称，由于农药种类各异，单纯用清水浸泡，或用食用碱、洗洁精来清洗并非最佳方法。还应尽量购买绿色和有机种植的果蔬。
■部门说法
退菌特和福美胂未纳入监测项目
◎市农业局
苹果套着药袋长大，能否被检测出来？
对此，农业部农药检定所、北京市农药检定所、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北京理化检测中心、普尼测试等多家检测机构都表示难以检测。目前虽尚无农业部正式的通知或公告，但业内普遍认为，福美胂和福美甲胂将被撤销登记成为禁止使用的农药。
而据记者调查，市场上对水果的农药残留超标检测，远没有蔬菜严格。记者昨日走访几十家水果批发商铺，店主称，没有人去检测他们的苹果，市场方面不会检测，也没有看见相关部门过来抽查。而在广州各大超市的农产品检测公示牌上，列了十几种蔬菜的检测结果，却没有一种是水果的，该超市工作人员表示，相关部门没有要求检测水果。
据了解，广州本地瓜果在种植、生产环节，由林业部门负责质量安全监管。市农业局检测中心介绍，在他们的农产品质量安全检测项目中，有水果农药残留和重金属残留两项。另有人士表示，水果农残问题没有蔬菜突出，所以蔬菜检测频繁得多，覆盖面大得多。
据市农业局相关人士介绍，该局一直有对水果进行抽样检测，检测内容主要是农药残留。市局、区局都会根据季节选择重点抽检的水果品种，比如在本地水果中，6-7月会重点抽检荔枝、龙眼。对于苹果、柑橘、梨等外地水果，除了日常常规抽检外，还会在重大节假日进行重点检查。
对于此次曝光的"药袋苹果"事件，市农业局相关人员介绍，他们已经注意到相关报道，该局对苹果的农残检测包含几十个项目，但没有对退菌特和福美胂的检测。这两种杀菌剂不属于常规用药，上级部门对这两个项目的检测也没有要求，所以以前都没有检测过这两种农残情况。
市工商局有关人士表示，此前并没有发现农残超标的红富士苹果，将高度关注严格检测程序，严把市场准入关。只是目前工商部门没有检测退菌特和福美胂的手段，国家对此也无标准。看到相关报道后，工商部门高度重视，目前由市农业局正在负责牵头此事，一切说法以农业部门为准。
昨日下午，记者联系上市农业局，该局相关人员介绍，已注意到媒体相关报道，相关业务科室正在研究应对。
对此，农业专家和消费者呼吁，市农业局应该督促农药检测机构尽快获得退菌特和福美胂的检测资质和认证，将这两项检测内容增至常规检测项目中，以保障市场中的苹果安全。
■律师观点
监管部门有不可推卸管束责任
昨日，有多名水果经销商向记者反映，相关部门的监管还有提高的空间，比如广州的果蔬市场，相关部门并没有专人在此监管，也没有每天做相关检测，而是委托市场方面自检，自检结果得到政府的认可，这就相当于果蔬市场方面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根本就不能有效监管水果的安全。
记者就此走访了江南蔬果市场，走访的几十家商铺均称没有遇到过抽检。而市场方面也承认，他们是市农业局的定点单位，市场上的水果销量惊人，他们只能每天进行抽检，抽检结果由农业部门认可。
对此，金卡律师事务所律师张兴彬称，监管部门对农产品的安全技术标准，有着不可推卸的管束责任。毒药该禁，却无法检测，实为《农产品质量安全法》中的缺陷与监管纰漏。监管疲软，让农药残留乃至超标带有太多不确定性。我国农药残留标准应尽快与国际食品法典标准接轨，争取不留任何检测领域和安全标准的盲区。让民众不再拿着一个苹果，却要苦猜它到底是安全限量内的农药残留，还是有着颇高风险的农药超标，让"药袋苹果"彻底绝迹。
■市场声音
"这是一种别有用心的阴谋"
经销商和果蔬市场：
对于"药袋苹果"报道，有网友指出，媒体报道的应该是个别现象，事实的确存在，但报道有夸大的成分，有以偏概全的嫌疑。毕竟，当地相当一部分红富士苹果是出口的。
网友"李佳薇的"在微博上表示，"药袋苹果一般都是出口的，数量巨大，出口检验还不如国内？报道暗示和误导倾向严重，你可以拿出质检报告".
昨日，记者走访多家果蔬市场以及苹果经销商，他们均对报道提出严重质疑，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江南果蔬市场相关负责人称，这篇报道严重夸大事实，是一种别有用心的阴谋。在山东苹果大量占据市场、大规模上市时，出现这种报道，无疑是当头一棒，受益最大的是其它苹果产区，以及国外苹果。他认为这就跟操纵股市一样，引起市场恐慌后，将山东苹果价格打压到最低，然后就有人趁机大规模低价收购，最后囤积起来，当国家相关部门出面澄清后，再乘机高价出货，借以谋求高额利润。他认为，这篇报道资本运作痕迹很重。
在江南果蔬市场，记者找到了山东烟台苹果经销商老李、老黄等人，据他们介绍，苹果打药确实是潜规则，但果袋里的药不是长期存在的，它要分解，不是长时间留存在果袋内的，它的作用是防止苹果受虫害，苹果在套袋后要生长130天，经过这130天后它还残留多少？这需要权威方面的检测结果。
这些经销商介绍，两年前套药袋的确实多，但就现在而言，烟台的果农还是小农式经营，靠天吃饭，自负赢亏，他们想更多地提高苹果的质量，卖个好价钱，但药袋真正能达到这个效果吗？这些都是无良商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抛出的概念而已，真正用药袋来实现的好果没有几个。而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对食品安全特别敏感，特别是烟台的工商、农业、质监部门，都在大力查药袋，"他们就在前几天还在烟台的一个果农家里查到3万个药袋，果农没敢用，说怕查，更怕人举报，举报人还能奖两万元",试问在这种情形下，谁敢套药袋？
"受苦的还是那些辛苦的果农以及我们经销商！"来自山东的苹果经销商均表示，希望权威部门能够尽快公布调查结果，如今山东苹果销量和价格均有所下降，这将严重打击果农的积极性。他们希望，有关部门认真对待，深入彻查一次，毕竟，食品安全是国民的头等大事。
本版文/图：南方日报记者 成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