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习楠
4月以来，不断有海淘奶粉的家长在论坛、微博上透露从国外购买的奶粉滞留海关，需要去完税领取，他们把这种情况调侃为“被税”。随着“被税”奶粉比例的提高，如何节省运费和代购费成为摆在众多妈妈眼前的重要命题，转运公司因此生意兴隆，甚至出现了号称能够避税的清关公司。
“没想到还是被税了”
2013年5月3日上午8点半，位于建国门附近的北京海关驻邮局办事处大厅里，十几位来领件的市民已经在排队等候。河北人张洁拖着一只空行李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张洁的女儿只有三个月大。借着有同学在德国的便利条件，她买了几件衣服和两罐液体奶粉，请同学帮忙从德国寄到国内，“同学开淘宝代购店，她说两罐液体奶粉不超重，也没到海关限制的数量，应该不会被海关扣，没想到还是被税了。”
问题随之而来——张洁家在河北唐山，而她的物品进入了北京海关的库房。她听说可以到海关申请办理转关，便向当地海关询问，得到的答复是：“转关手续繁琐，而有转关需求的客户太少，所以暂时不提供转关服务。”摆在张洁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到北京领奶粉。最终，她只好自己来到北京，“坐最早的客车，8点左右就到了，早点到能早点回去，孩子托亲戚看着。”
9点，海关的工作人员让排队取件的人先填表格，等待按顺序叫号领件。等待中，张洁发现，她身后有八九位都是来领奶粉的，而当时在排队的一共有十三个人。张洁来得最早，第一个填了表格，也第一个被“叫号”：“查了，没在我们这个库，您给望京库打电话问一下吧。”
王先生的女儿出生4个月，看着张洁急匆匆走出海关办事大厅，他叹了口气。这是他第四次买德国奶粉，“这次中奖了。”他买了8罐600克装奶粉，“要求不超过5公斤，我的没超，交钱就行。”按照海关对于进口奶粉的管理规定，“进口奶粉限量5公斤每人每次，奶粉完税价格每公斤200元，税率10%，征税额为每公斤20元人民币。”王先生交了80元税金后，扛着奶粉喜滋滋地走了，“不然我闺女要断奶了。”
个体“黄牛”做起代领生意
李淑（化名），以前供职于一家物流公司，她也来领奶粉，不过要领奶粉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客户”。李淑身材瘦小，语速快。她之前供职的物流公司专门帮人做清关，“接公司的单子多，也接这种自己海淘奶粉被海关扣了的单子，就是代领，但上个月公司黄了。”现在，她有了新工作，“还是做物流。”
眼看着海关大厅里来领件的人越来越多，李淑有些着急：“可能要等到下午了。”而此时她的“客户”坐在一边，也是一脸茫然。李淑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已经准备好的证件原件和复印件。李淑觉得这次有些麻烦，“奶粉超了5公斤限额，听说要写保证书。”
“保证书”是指“本人实际情况说明”，在海关咨询窗口的桌面上，贴着一张“海关进口奶粉管理规定”，对于超过限量5公斤但不足10公斤的，需要准备相应的审批材料提交给海关，审批完成后才能拿到奶粉。“本人实际情况说明”就是这些材料中的一项：“内容包括奶粉重量、价值、邮寄奶粉原因、联系人电话等信息，并需要向海关承诺今后严格遵守海关的管理规定。”
看见一群人围在咨询窗口，李淑也挤了过去。窗口里面，一位海关工作人员正在给大家答疑。李淑问保证书怎么写，工作人员问她：“你也是领奶粉？多少啊？”李淑回答：“我给我客户领。”“客户？我们这里不允许公司给个人代办。”“不是客户，”李淑连忙说，“是我朋友，刚才我说错了。”几番解释之后，海关工作人员才放过她。
等待“叫号”时，李淑和张洁、王先生交流，得出的结论是“不如找转运公司。”目前，从国外购买奶粉的方式可以简单分为代购和海淘两种。代购方式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淘宝网上琳琅满目的代购店，店家从国外购买奶粉后直接发往国内，快递费、代购费等费用都包括在拍下的奶粉费用里，确认收货时一起付清，买家只需等待收货、付款，一步到位的购买方式省时省心。但为了省掉代购费，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海淘的行列，买家在国外网站上自助下单，通过在国外设有收货仓库的转运公司在购买国代理收货，之后再发往国内。
张洁、王先生以及李淑的“客户”都选择了代购的方式。而代购奶粉的发货方式，分为直邮和转运两种，由于直邮的国际快递费用偏高，所以越来越多的代购店选择转运方式，以此来赚取更多的差价。但无论是直邮还是转运，代购奶粉被税的可能性一直存在，且越来越高。
李淑认为，代购直邮虽然“省心”，但并非最省钱的途径，“而且还会导致跑海关领货的情况，最好就是找转运公司，不光是奶粉，衣服啊、化妆品什么的都行，转运公司能帮你囤货、分包，还能帮忙做清关的手续，你只要在账户里存上相关的费用就行了，货物直接到家。现在奶粉查得严，几乎都要交税，代购直邮只能自己来交钱，但如果是转运公司，有的是可以帮忙交税清关的，在自己账户里存上钱，在线支付就行了，不用自己跑。”
清关公司自称可避税
唐亮（化名）在一家转运公司工作，他们的业务范围主要在香港到内地的线路，“在香港有仓库，你从香港或国外买了东西，先发到我们的仓库，然后我们从香港进口清关到深圳，再帮你转发国内物流快递，你就能收到货了。”这条线路，是他们受理的“全程”。唐亮表示，如果货物总重低于300公斤，“一般情况不受理全程”，但对于一家或几家拼单购买奶粉的“小宗生意”，“只要奶粉先发到香港我们的仓库，多点少点都能操作，这不用担心。”
与一般转运公司不同的是，唐亮的公司同时也做清关的生意，“说白了就是让客户不交税。”他透露，“限奶令的实施针对个人和小企业，还有很多厂商或代理商都受到影响，他们都通过我们处理，只不过我们是通过特殊渠道报关进口，所以不需要客户提供任何发票和单据，我们也不能给客户提供报关发票。也正是因为我们通过特殊渠道报关进口，极少会出现货物被扣的问题。现在海关查得严，但对我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对于生意的安全度，唐亮信心十足，“不用担心，这又不违法。”
唐亮同时表示，通过清关公司来避税，如果每单只有十来罐奶粉“根本不划算”，“找三四个妈妈一起拼单，每人十几罐，从我们这边走，相当划算，我自己家里也有小孩，就是这么买奶粉的。”至于从香港进关后的运费，他说，一般的公司也都会承接之后的运输，“比如想在北京收货，还要加每公斤3块钱的国内物流费，这个价位基本不赚客户的钱，要不然客户得上深圳仓库来提货，有的偏远地区物流费会贵些。”按照唐亮的说法，“每单的运费不低于800块钱才划算。”
清关公司比代购直邮省50元
以英国某品牌3号奶粉为例，在淘宝网上，单罐重900克的该款奶粉代购直邮价格最低为185元，普遍报价在200元至230元之间。在香港某母婴购物网站上，该款奶粉售价为398港币一箱，一箱两罐，港内快递费为35港币，折合人民币171.3元一罐。该网站注明“只供香港客户订购”，如果内地顾客要购买这款奶粉，此时就要进入海淘的流程——寻找转运公司。以多位买家拼单40罐奶粉共36公斤的总重计算，选择唐亮所在的公司进行转运，同时做清关，只需再以每公斤3块钱的价格支付国内的物流费用108元，折合到单罐奶粉上为2.7元。也就是说，通过能够避税的清关公司购买该款奶粉，单罐价格约174元，比代购直邮节省10至50元。
由于近期被税的奶粉包裹剧增，在不少母婴论坛、妈妈群里，代领奶粉的小广告比比皆是。事实上，李淑就是其中一员。通常情况下，他们供职于物流公司或转运公司，熟悉完税清关的流程。一位在海关等待叫号领奶粉的妈妈表示，“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来办，只不过最近领奶粉的人多，排队时间太长，时间上耗不起。”至于代领的费用，这位妈妈表示，“要看奶粉多少，量多、手续复杂就贵，说是加50至100多不等。”
唐亮表示，“就算不买香港的奶粉，比如买荷兰、德国的，先发到我们在香港的仓库，花的钱跟那些做代购、直邮的相比也是能省些的，国际快递贵，何况我们这边能保证不交税。而代购直邮，现在几乎没有不被查的。”一旦被查，按照海关的相关规定，每包裹奶粉重量超过2.5公斤，将要按照每公斤20元的税率完税领取。
现在，更多的妈妈选择了折中的方式——舍弃代购节省代购费，选择人气高的转运公司。但淘宝店主王女士认为，转运公司并不可靠，“所谓的转运公司就是几个人租个小仓库，专门收货、打包的小作坊，买家得先付运费，可是货还在转运公司手里。所以我一直发国际快递，用的都是有年头有口碑的大公司，稍微贵些，但是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