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这哪是烤卤蛋呀!简直就是平静的水面突然爆炸了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
“那么大的买卖,经营不下去了?”
“难道是对行业动向有自己的判断?给自己留条退路?”
“中国的企业家,还是摆脱不了小富即安的意识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们觉察不到的巨大商机,这家伙要自己先行一步呢?”
“听说过从卖卤蛋起家,发展到房地产开发的。没听说过从开发房地产发展成卖卤蛋的。”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各种传闻甚嚣尘上,众说纷纭。人们的惊讶程度,甚至远远高于当初他一万元起家,十年奋斗、身价数亿的创业神话。从十六岁无奈辍学,蹬三轮、卸车皮、捡垃圾;到二十二岁分家得到一万元,从一间玻璃店开始,一块一块地亲手绘制艺术玻璃从而完成原始积累;直到后来靠始终如一的诚信经营、大胆运筹,发展成了拥有800余名员工,涵盖多个行业的大型民营企业。
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使一个外人眼里已经鲤鱼跳龙门的亿万富翁,要回到农村搞养殖,办农产品加工呢?这话,还得从他的一个心结说起。孔德智从小生长在农村,他深深知道农民挣钱不容易。毕竟自己的根,在农村。创业时期有心无力,只能在内心“存储”下这个梦想。后来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投资了几个农业项目,帮助父老乡亲、帮助农民发家致富。2010年他在河北磁县建立了一个占地200亩的生态种植园,一心要带动乡里致富。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农民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怎么也带动不起来周围农民的积极性。由于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梦想和现实的差距,考虑再三以后,决意不再上农业项目。
熟悉孔德智的人都说:很多事,在别人看来就是痴人说梦,在孔德智看来只是更高目标。可是这次的梦碎故乡,却让一向心存梦想,并且都一一实现了的他内心翻腾起来。他在公司专项总结大会上表态:邯郸是中国成语之乡,黄粱一梦的典故就出自这里。我孔德智的词典里绝不能出现“黄粱一梦”这个成语,我也绝不做现代版的卢生。自己个人奋斗的梦想实现了,带领乡亲致富的梦不能遇到挫折就放弃!只有带领老百姓一起富裕,才能实现大家的梦。当然,那也同时是我的梦想。 “梦想”不是在遥远地方等我们,而是必须要在我们手中创造出来!
突破了这个心结,就该另外琢磨从什么地方入手了。生态农业种植既然水土不服,那就换思路、换项目。寻根溯源,从自己和乡亲们最熟知的事情做起。
小时候,他经常和爷爷去集市上卖卤鸡蛋,老百姓吃了都说好,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后来长大后才知道,爷爷的卤鸡蛋是靠家里的祖传密方腌制而成,那么要想带领乡亲们致富,何不在鸡蛋上做点文章呢。
等他想明白了,兴冲冲回到老家和父母一商量。没成想话还没有说完,父亲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然后再怎么软磨硬泡也是一百个不同意。父亲说,你不能去卖卤鸡蛋,你爷爷卖那是因为家里穷,你这么一个大老板去卖卤鸡蛋多丢人,村里人知道了还以为你的公司办砸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在他的意料之中,家里父母不支持,可就让一向孝字当先的他犯了大难。以前做房地产、投资公司、餐饮业等等,风险比这个也不小,可是全家人都支持。为什么,那是认为他走的是大道,奔的是正途。而现在,怎么能抽抽儿回去呢?按说作为孔氏传人,本来应该继诗书之长的,爷爷、父亲包括他自己,由于条件限制才做了很多无奈选择,现在好不容易发展起来了,却又要回过头来做“小商小贩”?简直就是要成为笑柄啦!怎么能够容忍?不行!坚决不行!
但他向来就是牛脾气,坚信一把锁头必定有把钥匙能打开。平时家里有什么事,父母最听叔叔的话,认为叔叔上过大学,懂得大道理。他专门派人把叔叔请过来,吃着山寨鱼头王,喝着自家招待酒,他向叔叔慢慢道来。通过前期严谨的市场调研,国人日均几乎是每人每天一枚蛋。可是,咱国家对鸡蛋的吃法就那么几种,煮鸡蛋、炒鸡蛋、卤鸡蛋,千百年来再也没有在鸡蛋的吃法上进行过创新,他想通过祖传的秘方卤好后,再上火烤,开发出一种新产品。最重要的,一旦项目上马,就能带动10000多个养鸡专业户。叔叔听完后思考了一会说,你这种想法不错,可以做做工作,可是烤鸡蛋连听都没听说过,别说你弄不出什么名堂,就是弄出名堂来怎么批量生产。他又对叔叔说,要是有市场,可以建设现代化的生产线。叔叔听他分析的有道理,了解他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韧劲儿。更重要的,知道他追求的,可远不止恢复自家一个小吃那么简单,而是一项能带动当地产业发展,要打造全国禽蛋业龙头企业的大事业。
就这样,有了叔叔这把钥匙,孔德智顺利从父亲手中拿到了传了几代人的卤蛋秘方。按照他的想法,对卤蛋烤制工艺进行大胆研究和创新。前后经过上千次的试验,烤出的卤蛋有时咸、有时淡,有时硬、有时软。由于试烤的卤蛋量实在是大,不得不发动家人、朋友、亲戚都来试吃。开始还有点新鲜感,但是一顿接一顿吃烤蛋,吃跑了一拨又一拨亲戚朋友。终于,皇天不负胆固醇(亲朋好友都说:也算没辜负我们吃下那么多胆固醇),总算烤出了理想的烤卤蛋。送到卫生部门、质检部门等鉴定,各项指标全部合格。再拿到市场上让人们品尝试吃,都说口感独特、味道醇香。一时间,亲戚、朋友、熟人、小商小贩把他的公司围了起来,都想尝尝他的烤卤蛋。当然,除了试验阶段已经吃伤了的那几位。曙光初现,孔德智马上组织了三十多个人进行批量制作。不成想,量一大,就连平时简单的剥鸡蛋皮,就把他们给难住了。连着剥几天鸡蛋皮,连手皮都磨破了。
“必须建设现代化的生产线!”再难也要按既定方针办。可是,在国内跑了好多家企业,都不敢接这个活,这可是骑虎难下了。幸好他平时交友甚广,再一次走进死胡同时,大家都来帮忙。最后,辗转从德国聘请了一位专家。图纸设计出来,经台湾公司制造,世界第一条烤卤蛋生产线诞生了。
设备安装那几天,一向不爱说笑的他,逢人就说咱也玩起了高科技,而且还是全世界第一。北京、河南、山东、山西甚至香港的朋友听说后,纷纷电话向他道贺,要求开业那天一定要去喝“喜酒”。他都满心欢喜地答应,协调了一个大家都不太忙的时间,定为开业典礼。但毕竟是现代化的烤卤蛋生产线呀,国内外根本没有先例可供参考。预计的辅助生产线,根据新情况进行了三次加长,按原设计“量身定做”的厂房也不得不跟着“长”长了三次。而“试运行典礼”也不得不推迟了三次。终于,到了2013年3月2日这一天,厂区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孔德智率领旗下十几个企业的一把手迎接四方宾朋;研发、制造、操作、运营、销售各团队忙前忙后、各尽职守;三乡五里看热闹的也来了,康鑫食品厂比集市还热闹。九点一十六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生产线开车、启动、运转起来了!大家鼓掌、赞叹、祝贺,可是喝彩声还没落下,笑容就一个个全僵住了!怎么?原来,每一枚通过机选不大不小正好36克的生鸡蛋,经过预煮、蒸煮、冷却、剥壳、卤制,在众人的注视下“排队”登陆到烘烤线,“走着走着”——原本队列整齐的卤蛋,就像纷纷中枪的士兵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现场的工作人员忙上忙下,怎么调试都不行。在场的技术人员、道贺的嘉宾全都懵了,齐齐把目光投向孔德智——这个项目的策划人、投资人、设计者。
人们有出主意的,也有说风凉话的:一个土鳖,还想玩高科技,这回栽了吧。妻子听说后又是哭又是闹,当初劝你不要搞这东西,你不听,看你咋办,5000多万呀!对他来说,5000万元咬紧牙关也能赔得起,可关键是和10000多户农民鉴定了鸡蛋收购合同,如果因此关门,就会失信于人,更会挺大程度上影响10000多户农民的收入呀。
农民的积极性不能挫伤,大家共同的梦决不能化为泡影、一枕黄粱。他主意已定,亲自驾车,一口气寻遍石家庄、北京、沈阳、长春,打听技术高手。终于聘请到一位高人,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这个难题。原来,是烘箱网带托辊间隙太大,由于鸡蛋烤熟后缩小40%,所以产品一出炉,就都掉下链条。公司损失了几十万,工期推迟了一个月。但总算解决了生产的问题,也一举解决了当地养殖业的大问题。农民养鸡户在村里高兴地说,现在卖鸡蛋不用愁了,在家门口就有人来收购。
收购工作有序开展,厂区逐渐繁忙起来。5000 平米的厂房坐落在村路旁边,野花的香,麦苗的甜,让春天的气息格外浓郁。但逐渐的,空气中暗暗飘来一缕异样的气味。这气味逐渐浓重,后来愈发的腥臭了。一查,原来是库房里的鹌鹑蛋有一些破损变质了。鹌鹑蛋是从1200公里之外的鹌鹑蛋之乡( 江西南昌 ) 拉回来的,由于鹌鹑蛋没有专用的运输器具,只能用大筐装。一路上摇晃颠簸,个别有些破损。由于经验不足,没有及时处理的就变质发臭了。只要一个臭掉,周围的好蛋会像染了瘟疫一样一臭臭一筐。生产厂长一边汇报孔德智,一边组织分拣好蛋。等他从总公司赶过来,好蛋和坏蛋被分成两大阵营,等待着他如何发落的命令。他赶紧请教了专业人士,得知没有污损的鹌鹑蛋可以保留,但存在被微生物、有害菌感染的概率,得赶紧彻底杀菌、加工成熟。听到这儿,他紧紧握着手机在厂区转了一圈又一圈。又踱步到厂外的田间,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回来后用手机指着遍地鹌鹑蛋说:埋。全部埋掉。看着不愿挪动脚步的厂长,又补了一句:入口的东西,哪怕有一丝一毫风险都不能侥幸。把这个作为最重要的原则写下来,作为制度去执行。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企业的责任。
四分之一坏蛋、四分之一风险蛋,和另一半没有问题的好蛋,全部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消毒深埋了。100万枚鹌鹑蛋被埋在承包地的田里,来年,甚至未来几年,这块地的庄稼一定会肥力十足、长势喜人吧?
吃一堑长一智,风波过后,康鑫食品公司步入正轨。从策划、调研、运筹、建设,烤卤蛋项目终于可以准备开工了。一期总投资近2亿元人民币、日产80万枚烤卤蛋、年产6亿枚烤禽蛋生产线,将成为区域养殖户的重要收入保障。投入这么大,前景这么好,孔德智当然自信满满。产业链上下游的供销环节,也都跃跃欲试。他的一个老朋友是养鸡大户,在商谈合作时表示:只要保障收购。我可以扩建厂房、扩大鸡舍、满足供应。孔德智承诺:只要你的蛋品按我厂的标准严格执行、严格检验,我保证收购。你现在的规模还不够呢,我做到了全国第一,干脆你也占个全国第一,建一个全国最大的鸡舍!这个朋友在他信心的感染和承诺的激励下,自筹加贷款、借款,投入0.5亿元,建设了10万平方米超大鸡舍,成为全国单体最大鸡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热情高涨,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2013年4月3日这天,一场噩梦象有毒雾霾一样悄悄蔓延,孔德智的事业被黑云压顶般笼罩上无边的阴影。从不向困难低头,从不会退缩半步,数次迎难而上化险为夷的他,这次真的无能为力了。这次险境比晴天霹雳更可怕,因为霹雳无非一闪而过,而这次灾难谁也不能幸免、谁也不知道何时结束、能不能结束、结束了会不会卷土重来的大瘟疫——H7N9禽流感。天灾面前,一般人闻之色变,那他孔德智应该何去何从?
两个手机一刻不停地响起,整整一上午,他都没按下读取和接听键。他知道那些电话和短信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收购合同中通常的最末一条——如遇有不可抗力原因导致合同不能履行……
是继续进行后续投资,还是急流勇退等待禽蛋业的寒冬过去?如果这一把博不好,十年艰辛、几亿资产就可能毁于一“蛋”呀!他抵抗着内心的挣扎想:虽然蛋品加工业风险较大,起伏不定,但是老百姓的餐桌必不可少,农民养殖户的收入全部靠它。何况,有风险也同样意味着回报大。一定干到底,绝不向天灾低头。这个时候,他身上背负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事业、员工的收入,而是变成广大养殖户和区域经济的重任。
孔德智让公司所有成员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有的做养殖户工作,有的联系专业技术人员帮扶,有的利用这段“空挡期”详细讲解烤卤蛋对蛋品标准的各项指标。而他本人,来到了朋友的养鸡场。这个全国最大的单体鸡舍,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下车他首先承诺,自己的烤卤蛋事业一定会永远做下去。以前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绝对说话算数、落地砸坑,否则怎能担得起一个义字?随后,他和朋友从蛋鸡的合作养殖,一直谈到其它产蛋禽类的合作养殖。在未来数年,发展全面禽蛋业就既有了质量保证、又有了数量保证。
就这样,在业内很多人还沉寂在悲观情绪不能自拔的时候,他和他的团队,已经完成了风险机制的建立、实施和保障;稳定了蛋品来源的安全、稳定、抗风险;还先人一步,在别人退缩、观望、犹豫的时候果断出手,完成了对未来的布局,抢占了未来的先机。后来,在国家产业政策和全行业的共同努力下,禽蛋业终于扛过了这场几年不遇、长达数月的禽流感。
6月6日这天,沉寂已久的养殖业终于迎来了曙光。“百年孔氏”烤卤蛋项目全面投产剪彩仪式在生产基地隆重举行,邯郸地区的200多家养殖大户代表签订了标准化、规模化养殖与保护价回收合同,使“康鑫”烤卤蛋项目的原料来源有了持续、安全的供应保障,也为当地养殖户提供了标准化养殖、可持续发展及长期稳定的养殖项目。国内外专家学者来了一大批,与会嘉宾认为:禽蛋业要走出低谷,长远之计是规模化、标准化生产。
初战的成功也让孔德智有了更大的信心,这么大的困难都挺过去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所以,二期工程又提到了议事日程。二期工程规划占地300余亩,建设无尘生产车间3座,专业无菌仓库3座,全部引进国际高端的全自动生产线,预计项目总投资约10亿元人民币。实现了养供产销的农业产业化一体项目,是河北省农业重点扶持项目,并已申报国家农业部开发农副产品重点企业。
梦想刚刚起步,在孔德智的规划中,以鸡蛋、鸭蛋、鹅蛋、鹌鹑蛋、鸵鸟蛋等各类蛋的专业秘方烤制为主的大型企业,终将成长为世界蛋品行业的龙头。
一个改变蛋品行业制作和消费方式的梦想已经实现;一个带领农民一起致富的梦想正在实现;一个关于未来世界禽蛋业巨头的梦想——又在新一轮的孵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