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华
近日，广州市工商局在抽查中发现，湖南长沙亚华乳业有限公司生产的南山奶粉系列中有5个批次的婴幼儿配方奶粉中黄曲霉毒素M1含量超标。据说这是由于奶牛喂养过程中食用了被黄曲霉毒素B1污染的饲料所致。而公开资料显示，黄曲霉毒素M1为已知的致癌物，具有很强的致癌性。
整个事情基本上是今年年初四川眉山市出产的一款纯牛奶产品因奶牛食用霉变饲料而致牛奶成品中黄曲霉毒素M1超标140%一事的再现，在细节上也惊人一致。虽说现在消费者对于食品行业的乱象已经见得多了，但是我还是看不懂，何以在同一个环节，不同的乳业公司会一直犯同样的错误。
一讲到食品安全公共事件，各地媒体和各种各样的专家一开口都会众口一词地一说要加强监管，二要完善标准。然而从这两次“黄曲霉素M1超标”事件来看，事情并不简单。
要说监管，我们的国家食品安全委员会是由国务院三位副总理分别任主任、副主任，委员会成员包括13个部长和副部长，从顶层架构动用的行政资源的强度看，当今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可以和我们相比？
再者，至少在奶制品真菌毒素污染这一个具体的技术环节上，没有人能够说有关的国家标准是不完备的，或者说是过时的，相关标准体系一直在不断升级更新中。1988年我国颁布了国标《牛乳及其制品中黄曲霉毒素M1限量卫生标准》（GB9676-1988，后升级为GB9676-2003），黄曲霉毒素检测方法也有相应国标加以规范（《食品中黄曲霉毒素Ml与Bl的测定》， GB5009.24—2010）。黄曲霉毒素是牛奶等产品检测时的必检项目之一，而且在产品进入市场前要求每批都作检测。
针对饲料问题，也有相应国标（《饲料卫生标准》，GB13078-2001）。饲料的具体测定方法也有新版标准（《饲料中黄曲霉毒素B1的测定半定量薄层色谱法》，GB/T8381-2008），而且这一版的国标就是直接采用了国际标准化组织（ISO）的文本（ISO6651:2001）。在这一点上，向来令国内舆论纠结的所谓“中国的国标低于还是不低于国际标准”的问题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至少从表面上看，我国食品行业的监管和标准都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监管责任能否具体落实，上述国家标准是否被企业严格遵守，以及如果监管责任落空、标准不被严格执行，相关责任人能否遭到严厉惩罚。
比如，有一点始终看不懂：为什么那些问题往往是在异地监管时发现的？年初四川眉山市的产品出问题，是在国家加工食品质量监督福州检验中心检测出的，这次湖南长沙产的问题南山奶粉是由广州市工商局发现的，而且还不止一个批号。
在这两起事件当中，问题产品的质量问题不是由原产地质监部门发现，可见具体到地方的产品质量监管责任的严重不到位或者监管失职。人们不禁要问，在一个不算短的时间里，相关监管部门如何就缺位了呢？
另一方面，生产厂家自身的责任也不容忽视。出事以后长沙的厂方出来解释说，问题出在厂方和广州工商局方面用的检测方法不同，厂方用的是定性方法，没用定量方法。目前检测黄曲霉毒素的简易快速方法有许多种，但是作为执法依据，用作出厂产品质量控制的权威检测方法是有严格规范的，有关的国标是国家强制性标准。
说到这里，真的不禁有点担心：出了质量问题的企业都不能算是行业内无名之辈，它们尚且如此，其他厂家的产品质量，是不是有人能帮广大消费者把好关？如果我们的某些企业缺乏起码的社会责任心，加之一些地方监管部门又没有尽职尽责，或者把标准再放低一点，那么乳制品屡出质量问题也就并不令人惊奇了。
乳制品行业大大小小的生产厂家应比谁都清楚，一次一次的质量问题，已经使中国乳业蒙受了巨大的经济和声誉损失。说句庸俗的实话，如果还不及时“止损”，最终被淘汰出局的，首先是企业，而不是监管机构。
（作者系环境科学学者，上海市政协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