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还是养魔兽？过去的一年,人们争论很多。然而2010新年后第一天上班,来自美国的两个价格让网易CEO丁磊觉得“兽”和“猪”的春天都将到来。1月5日,网易股价上涨4.04美元,报收于41.66美元,涨幅达10.74%。上涨的原因是,市场传言中国新闻出版署和文化部已达成一致,将放行《魔兽世界》。同一天,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瘦肉猪期货二月合约价达到了65.95美分/磅,四月合约70.45美分/磅,六月合约更是涨到了77.97美分/磅。
“始于2007年的这轮上涨周期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尽管去年国内的猪肉价格有些波动,但今年上半年或呈上升趋势。”浙江省农科院畜牧兽医研究所副研究员褚晓红对《商务周刊》分析。网易农业事业部副总经理周炯也向《商务周刊》证实,按照相关计划,首批“丁家猪”将在今年出栏并供应杭州市场。也就是说,这波上涨趋势,网易的“丁家猪”恰能赶上。
本乡人养本土猪
2005、2006两年,猪疫病在全国蔓延,养猪行业利润随之大幅提高。按褚晓红的说法,“2007年开始,在浙江地区养一头商品猪平均已经可以赚300元钱利润了,而此前的几年通常只能赚50—80元”。2008年以来,高额利润和巨大的发展空间吸引了华尔街大投行高盛公司、美国艾格菲集团及国内的复星集团等知名企业进入养猪行业。尽管丁磊养猪的初衷与高回报无直接关系,但他的这个想法也是2008年形成的。
2008年初那场影响整个南中国的雨雪冰冻灾害对丁磊触动很大。大雪隔断了城市与农村的信息流、物流和人流。丁磊琢磨,如果农民能离土不离乡,不必远赴大城市打工,而是在资金和技术的引导下在本地就业,下大气力解决农产品(000061,股吧)生产流程和质量问题。那么这将是解决中国城乡生产要素和消费需求“二元结构”的可行路径。
2008年4月,网易相关团队开始研究农业问题,从国内外寻找相关资料,并做了大量调研,考察了很多项目,其中包括樱桃、火龙果、大米、野猪饲养等等。丁磊本人也数度在国内外考察。“寻找项目的过程中故事特别多,但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养猪。”周炯对《商务周刊》说,“因为中国每年需要消费5亿—6亿头猪,市场很大,同时养猪的产业链相对较长,产业带动更为明显,能解决更多的农村剩余劳动力。”
2009年2月,丁磊在广东“两会”期间宣布了他的养猪想法。此时的丁磊已经对猪产业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说起考察过的猪种如数家珍:“太湖猪产量高,但口感一般,金华'两头乌’口感很好,但体型有点小。目前我们正在考察的是日本鹿儿岛的黑毛猪。”养殖场定在浙江,采用标准化的生产线养殖模式,喂的都是绿色饲料。
据褚晓红介绍,国内养猪数量最多的是河南,但浙江规模化程度非常高,有一批大中型的集约化猪厂,如浙江灯塔种猪（养殖）有限公司、浙江加华种猪有限公司等,主要集中在杭（州）、嘉（兴）、湖州地区。“因此,网易猪要做到优质优价,浙江肯定是首选,这里靠近长三角经济地区发达地区。”据悉,浙江金华猪肉目前在该地区就卖到30元/斤,销量还很不错。
作为宁波人的丁磊当然了解浙江人有悠久的养猪历史。在距今7000年的河姆渡遗址中,曾发现有举世闻名的“猪纹陶钵”。考古和农业专家对这只猪的图案以及发掘出来的猪骨骼进行分析,认为“河姆渡野猪”处于野猪与驯养猪之间,圈养、放养方式都有。有消息称,网易猪也是采用“圈养＋放养”模式。小猪在30公斤前圈养,等到30公斤后抵抗力强了,就放养以增加猪的活动量。“这些想法都非常好,但这一模式对土地、资金、环境和技术要求都很高。”褚晓红分析,网易在浙江养猪将面临找土地难的问题。因为散养一头猪占地面积为2.5平方米,如果是放养模式,那空间更要大得多,年出栏生猪2万头的规模,至少用地在100亩。在浙江适宜的地区找这么大片的土地很难,即便找到,环境测评这关也难过,因为真要解决“脏、乱、臭”难度很大,如果把养猪场建在荒山荒坡上,水源又很难保证。据说,2008年上市公司浙大网新也打算养猪,但最终因为难以找到合适土地及通过环评这一关而搁浅。
瞄准核心技术
“困难都在一一克服,网易投身农业是本着一种达则兼济天下的普世情怀,积极履行企业责任,通过自己的技术优势,力争为少被现代文明关照的传统农业完成信息化、现代化的武装。”周炯说。
这样的“高起点”,也要求网易农业每走一步都得扎实。本刊从网易农业获悉,过去的大半年,为了在浙江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找到养猪净土,网易农业的团队上山下乡,把浙江的山山水水几乎跑遍,邀请的专家团队在先期完成了大量包括地质灾害调查、地下水文勘测、土壤条件评估、生物安全测定、交通组织考察和其他饲养条件的综合调查后,虽然目前具体地块尚待最后定夺,但直接否定的地块少说有几十个。
网易农业团队在选址时有一套严苛的技术标准,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在养殖区域要能打出100米以下的深层岩层水,水质能达到一类饮用水的标准。“饮用水的标准比人喝的自来水都高。”周炯对《商务周刊》说。另外养猪场所在地的温度、湿度乃至风力条件都必须给予考虑,养猪场周边4公里范围内还不能有养殖场,生物安全环境必须优良,确保猪健康无病。在养殖场的建设方面,网易甚至请来了清华大学曾经设计过南极考察站的顶尖团队来设计,力求让猪生活在一个最舒适的模拟自然环境中,并做到无鼠无蝇无异味。
在吃的方面,饲料绝对不添加抗生素,考虑多喂富含粗纤维、叶绿素的青饲料（瓜果蔬菜之类）,增加猪的消化能力,尽量少用药。网易团队的调查认为,猪肉的口味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仅与品种有关,更和饲养环境工艺、营养水平、管理能力乃至整个生产的品质控制体系有关。
通过调查,网易农业还发现中国传统养猪产业中的诸多不足。和网易公司原来所属行业众多的网络精英相比,整个养猪行业从业人口的素质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行业还集中在一大批散户手中,水平参差不齐、散户追涨杀跌、市场零散难控。生猪行业管理落后,生产效率低下,与老百姓餐桌紧密相关的食品安全问题自然在相当程度上困扰着整个行业,也威胁着公众百姓的生命安全。
在最近向有关部门汇报的材料中,网易认为,中国尽管猪产量位列世界之首,却没有一点真正意义上的育种能力,种猪几乎全靠进口,“在这块最为尖端的生物资源竞争中,最为核心的猪种培育领域实力很弱”。
在猪种方面,网易农业已有专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考察了国内外几十种猪种,发现国内外市场上还没有完全吻合公司“环保、绿色、符合中国人口味特点,兼顾经济性”要求的猪种,因此在专家的调研下,他们计划通过一整套优质猪种的选择培育方案,逐步养殖培育一种新型猪,这个作为长期目标时间会很长。
“一个成熟猪种的培育至少得经过8—10年时间。这个过程中,需要一个育种的群体,制定选种目标,群体中采取开放与闭锁的选育方法进行杂交和选育,测定性能,横交固定与育种技术手段。”褚晓红介绍说,“中国近年选育较成功的苏太猪（太湖猪与杜洛克杂交）就用了两个'五年计划’才完的。”目前国内主要的三个国外猪种“杜洛克”、“大约克”和“大白猪”都是在国外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选育才发展至今的。其中杜洛克猪就是从1830年代的美国泽西红毛猪演化而来,期间不断向瘦肉型选育,才形成现在著名的杜洛克猪种。
开放在网上
除了高标准的生态条件和技术外,舆论通行的说法是网易的农业梦想要实现的是“绿色养殖＋网上互动＋线下推广”模式。
据说网易正在考虑办一个“养猪网”。这个网站是养殖场的配套工程,一是在网站上提供养猪的相关信息,让更多的人从中学习养猪,了解养猪行业的动态;二是让购买他们猪肉的消费者放心,因为从这个网站上可以实时了解和监控养殖场的饲养过程,就连这些猪哪一餐吃了什么饲料都可以查询到。
这种线上线下的模式到底怎么回事呢？据著名网络人士雷军猜测:首先,网易会给每头猪编号,然后在养猪场的各个角度都放上摄像头,养猪的每个细节都在网易上直播;然后,招募网友认养,每个网友可以实时看到自己的猪成长情况,可以就养猪的每个细节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可以办养猪大赛,看谁的猪养得好;最后,猪养大后,可以选择自己吃,也可以委托网易帮助出售。这样,网易的养猪网友一定每天趴在网上看自己的猪,到处拉网友来看自己的猪,养大还可以请网友一起吃猪肉,养得好甚至还可以成为养猪状元。
由此,网易的养猪场成了最大的互联网和实体相结合的宠物社区。假如实验成功,网易会进一步扩大养猪规模,网易猪肉成为中国人餐桌上的顶级猪肉,成为过节送礼、居家待客的佳品,网易猪肉成为一个驰名商标。然后网易将进一步扩大养殖范围,比如养鸡鸭鹅、养马牛羊等,全部让网友当宠物认养——现代农业成为网易继门户、SP、网游之后的第四次重大战略机遇。
对于IT业内人士的这种设想,网易农业不置可否,他们只是强调:网易农业主要考虑的是如何通过科学育种和营养水平的提高、管理体系的健全,完成对猪这一农产品的质量统一控制,建立真正意义上的生猪行业生产、流通、贸易流程的可追溯的质量管控体系。“应当说,信息化技术或者说互联网的技术平台将在中间发挥巨大的作用。”周炯说。网易下一步思考的做法,一是用信息化技术从饲料种植、流通到猪种培育、饲养管理再到屠宰、流通贸易环节的整条产业链打通,使全流程能够被行业主管部门、企业乃至普通消费者监督和管理;二是通过信息化技术建立唯一的追溯性和产品质量纠错体系;三是将养猪企业内部管理提升到依靠信息化体系进行自动化精确操作的标准作业;四是将分散全国各地的生产加工流通体系集中整合在一个统一平台之上,让整个行业公开共享。
“网易期待运用现代化的管理经验和信息化技术建立新型养猪模式。”周炯说,“我们更希望我们能够为中国广大的互联网企业乃至其他行业进入农业探索一条有效的公益之路,能够真正为中国“三农”问题的解决和农产品安全健康生产做出贡献,为国人的食品安全贡献微薄的力量。”
按照网易的规划,今年首批“丁家猪”或许将出栏上市,通过一段时间努力,届时将达到年产2万头的规模,首先投放在杭州。按照现在整个大杭州地区年消费2000万头猪的规模,“丁家猪”也仅占到千分之一,未来的市场空间很有些大场面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