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肇庆四会,猪栏树木鱼塘相映成趣,大发养猪场的办公室前停了两辆车,一辆斯巴鲁、一辆奥迪.开斯巴鲁来的,是来推销饲料的;开奥迪的,是来推销猪用药品的.这样的车,近来每天在四会的大小猪场往来穿梭,不绝于途.
养猪行业火了,与猪有关的各个行业都开始从中分肥,每个公司、每个人都想多分一点.
国家统计局7月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与5月下旬相比,6月下旬猪肉价格涨幅达到15%.其中,猪后腿价格到6月下旬已经达到每公斤30.58元,五花肉价格达到每公斤29.72元.
肉价何以如此之高?在猪肉价格高涨的背后,到底都有哪些受益者在推波助澜?我们买到的猪肉中,从猪栏到餐桌,到底被中间环节"扒"了多少层"皮"?连日来,羊城晚报记者行走广东广州、肇庆,广西防城港、崇左等地,对此展开调查.
A 猪农:行情"最好",一斤的利润也就两块钱
"其实在跟猪有关的生意人中,最苦的是我们."大发养猪场老板、四会养猪协会会长黄一清说,"我们这里有近一万头猪,辛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们每个人都有节假日,可是我们连周末都没有;你们早上七八点起来去上班,我们的工人在母猪生产的时候要24小时陪护,连夜工作是常有的事;还有,这些工作都是在养猪场里完成的,你们闻一下这味道……"
如此辛劳,到底能赚多少钱?"现在是十多年来最好的时候,一头猪的利润大概在400元到500元,一斤的利润也就是两块钱上下."黄一清说.在接受采访时,拥有1.5万多头猪存栏的安利养殖场老板郑少安报出了同样的利润.
而在广西东兴市松柏镇竹山村,年过五旬的黄阿姨一家刚刚卖掉100头猪,赚的却不止这个数."每头猪能赚700元到800元左右."黄阿姨解释,"我们家的猪都是用潲水养的,只是偶尔补充很少量的饲料,所以成本可能相对低一些."
在养猪阶段,除了猪农之外,其他商家能分到多少利润呢?据郑少安介绍,在7块钱左右的成本中,最主要的开支是饲料,"以前1吨玉米大概1100元到1200元,现在已经涨到2400元了.而且其中的质量差别很大,想要买更好、更安全的饲料还要多花些钱.而猪场工人的工资也在大幅上涨,原来只要几百元,现在养母猪的要两三千元,养普通大猪的也要1500元".
除此之外,药品也是主要的开支之一."现在猪的身体状况较以前差了很多,抵抗力普遍比较低,每头猪的疫苗费都要达到在100块钱左右,如果真是出了些问题需要调理,还要用其他的药物,有西药也有中药,中药相对便宜,但怎么也要几十上百元的才能管用……"长期在四会一带做药品生意的老刘如是说.
把饲料和药都吃完了的整猪,就这样从猪栏里出来了.这时它的价格是每斤8元多,但离我们的餐桌还很远.
B 猪商:这费那费都是辛苦钱
广西玉林的老何做猪的生意已有多年,但他没有自己的猪场,也没有铺面,甚至连车都是借的.他在业内的身份是"中介"."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电话给猪农,把他们的猪买来,然后再卖给买猪的人,从中赚点小钱……"这点"小钱",老何说是每头猪两到三块钱,"有时可能更多一点".据郑少安介绍,这个费用在四会是5块钱一头猪,很少能讲下价来.
交完"中介费",生猪成交,就要从猪场运出去.谁来运呢?专门在广西防城港市上思县一带干运猪生意的小陈告诉记者,他赚的就是运猪的钱,业内俗称"上车费","一般运得也不远,多是从上思县周边的村落运到屠宰场,一头猪大概收两到三块钱".而在四会,这同样需要5元左右.
接下来,猪要进行检疫,检疫的费用大概是每头2元以上.
猪就这样被人塞进拥挤的猪车,从云南运到广西再到广东,或者从湖南运到广东……在少则几百公里多则上千公里的旅途上,运输它们都要付出油费、司机人工、路桥费还有车辆折损维修的费用.运一次要多少钱?据在嘉禾禽畜市场的"老土地"罗先生介绍,一车猪约有80到100头,仅从四会拉到广州嘉禾就要850元,从广西运来的费用则是850元的两倍到三倍,从云南运来则还要再翻番.
像广州嘉禾禽畜交易市场这样的生猪市场在各个城市都有,一般在屠宰场附近,再小的城市每天流转的猪也都在百头以上.但是,远道而来的猪进场还得交"暂住费".
所谓的"暂住费",就是猪在进屠宰场前在栖息地所需的费用.在嘉禾禽畜交易市场已经干了10多年的黎先生告诉记者,屠宰场一般无法马上收容这么多猪,很多外地猪商都是交给本地的二道贩子,"暂住费"一般是一头猪一晚1元左右."我一个铺的租金是6000元,每天两三个人盯在这里,人工也要几千块,你说我能赚多少?还有,生猪运到广州没有条件喂,放一晚上一头猪大概要瘦6斤,损失将近60元……"黎先生说,他们赚的是很少的一点"辛苦钱".
牲畜交易市场距离肉菜市场还有一步之遥,但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用在这里最合适.因为生猪只差最后一道程序就能走上我们的餐桌,但这时,它的价格只有每斤10.5元左右.
C 肉档:每斤能有6元利润
"养猪的不如杀猪的,杀猪的不如卖肉的",这是猪肉行业公认的说法.现在,广州肉档买进生猪的价格是每斤10.5元左右,为什么一出手就变成了十八九元,甚至部分地区已经达到20元?让我们来给肉档算算账---
当生猪进了禽畜市场再被卖出去,一般来说它就只有一个去处---屠宰场.在广西东兴天和屠宰场,主管冯远运说,每宰一头猪要交41元,其中20元是屠宰费,各种税费21元.而在防城港市上思县,猪肉档档主吴春琴表示,这数字为56元,其中还包括了把猪从屠宰场运到市场的5元运费.到了广东四会,这个数字则攀升至71元,不含运费.而在广州,这个价钱超过了80元.以普通的200斤肉猪计算,广州肉档档主的成本在此增加了4角多,变成每斤10.9元.
但购买整猪的价格和卖出猪肉的价格是两回事,因为并不是整头猪都能变成猪肉.郑少安介绍,一般猪的出肉率为82%,经过这次折算,猪肉的价格为每斤12.11元.
高昂的肉铺租金,是猪肉价格走高不可忽略的因素.在这一点上,各地差异很大.在防城港市上思县最大的市场明江市场,肉铺租金从1000元到5000元不等.到了四会,这个数字最高为6000元.而在广州,海珠区新凤凰肉菜市场一个肉档一个月的租金只有1800元,而在珠江新城则开出过每月2.9万元的租价.以较为普通的月租5000元的档位,每天卖1头猪计算,其价格成本每斤又多1元,到此涨至13.11元.
如果肉档雇有小工,每人每月2000元计算,每斤要涨近0.37元.此外,管理费、水电、设备更新等,以每月1000元计,每斤猪肉再涨0.19元.
经过层层加码之后,猪肉该卖多少钱?有两个数字可以参考,广西东兴松柏镇,猪肉的价格是12元每斤;防城港市上思县明江市场,整猪进价同样为每斤9.7元,猪肉价格为每斤14元,肉档每月租金5000多元,其他屠宰费运费等相关费用照交不误,但每头猪仍能赚到近200块钱,每天可以卖掉3头,赢利在600元左右.
以此计算广州的肉档,即便每天只卖出一头猪,其每斤利润在6元上下,利润已有1000元出头,每月则可超过3万元.而在猪肉行业里,每天卖两头到三头猪都是一种更为常见的状况……
记者马勇、鲁钇山、彭纪宁
